而第四个要讲的故事,那是人性,是对于家庭的责任,对于压力的直视,对于生活的信念!
马华!
... ...
“马华...(喝...喝...喝...)瞧我...不今儿个...打断你的...(喝...喝...喝...)...狗腿...我让你偷邻居家的鸡...(喝...喝...喝...)我让你偷邻居家的鸡(...喝...喝...喝...)我...我...抽死你...我...”
村口外,门楼下,瘦弱的妇女,就这么将自己的衣袖是撩到了手肘的地方,然后高高的架着自己的手,一手持着一根扫帚疙瘩,一手指着面前不断跟自己绕着圈儿的儿子,满脸通红,那豆大儿的汗珠,就这么一颗接着一颗的顺着妇女的两鬓滑落。
只不过,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妇女愣是站在原地是喘了半天的气儿,甚至于在她说话的途中,她还得换上好几口的气才行,要是不这么换着气,她可一口气讲不全。
至于妇女口中的他,至于这位调皮捣蛋的儿子,至于马华...
则两手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鸡,任凭怀中的物件儿是不断地扑腾,任凭那四散开来的鸡毛是眯得他近乎是睁不开眼睛,可是为了自己心里的计划,这一次他豁出去了!
“马华...我告儿诉你...(喝...喝...喝...)你...你...有本事...你就给...(喝...喝...喝...)我跑...你...别让我...逮着你...(喝...喝...喝...)”
瞪大个双眼,不断地喘气儿,那额头的汗就跟不要钱似的在冒着...
毕竟在妇女的心里,在马华母亲的心里,她对于儿子此时的偷盗行为,是感到不齿的,是感到极为的害臊的,毕竟老马家祖上三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她当初能嫁给马华的父亲,也正是看中了老马这本本分分的性格。
可是马华的母亲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老天爷竟然赐给她了一个这般不好管教的儿子,这可真是太难为她了。
只是马华可不怎么看待自己偷邻居家鸡的问题。
“娘娘(吐斯汗对于母亲的昵称),这鸡是自己从圈里跑出来的,我只是顺手捡走了,这可算不上偷呀,再说了,眼下正需要这只老母鸡来给达达(吐斯汗对于父亲的昵称)补身子呢,又不是我馋嘴儿啊...”
不跑?
除非的脑袋被门挤了!
而对于马华来讲,只要自己没有个闪失,今儿个谁也别想从他的怀里是夺走这只老母鸡,这只老母鸡可是他准备拿回家给自己的父亲炖汤的用的,他绝对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的。
要知道,自打这一次马华的父亲被村里人是用担架给抬回到家里后,全家人的天都要塌了,看着少了一双腿的父亲,看着那缠满了白布条儿的父亲,打小就不怎么哭鼻子的他,那一刻竟哭得是稀里哗啦地,任谁去劝都止不住。
而自打那以后,马华的性子就变了,他变得没有小时候那般的调皮了,他开始为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小妹考虑了,他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会独自思考很久,包括这一次顺手‘捡’了只老母鸡。
当真可以说,一夜之间,马华的心智便从一个小男孩儿,是成长为了一个小男人。
现在,对于他来讲,只要自己的父亲能够喝上一碗油乎乎的鸡汤,别说挨一顿揍了,就算是天天让母亲拿扫帚疙瘩抽自己,他也愿意承受,只不过眼下的他可不打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自己的母亲抽上两下,此刻的他还得将怀里的这只老母鸡去毛放血呢。
“马华...(喝...喝...喝...)这鸡...咱...咱...吃不得啊...当真是...吃不得啊...你这是偷啊...哪是...什么捡的呀...你达达...他光明磊落了一辈子...你...你这个...不孝子....不能这么...毁了你达达一世的...好名声呀...好我的儿啊...你不敢这样弄啊...”
喘着粗气...
然后整个人就好似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无力地将手里的扫帚疙瘩是丢在了一旁...
眼眶里的眼里就这么开始泛滥起来...
至此,远处的夕阳,不断摇晃的秧田,破旧的门楼,近乎被风沙所侵袭的没了样子的古井,以及...
一对儿母子...
一只老鸡!!!
“娘娘...”
看着自己的母亲竟会如此的伤心,身为儿子的马华,又岂会感觉不到这份的悲伤呢?
可是,他真得太想要自己的父亲能够快速地好起来,他真得不想再让父亲继续躺在家里了,因为就在前几日的时候,他夜里起来撒尿,是无意间听到了父亲跟母亲所说的话。
至于说得什么,马华至今都不敢去回想。
不过这大致的意思,便是马华的父亲因长时间的卧床而在后背长满了褥疮,可家里的条件并不能允许这位父亲去寻求大夫来给其看好这一身的毛病,所以那一夜里,老家伙就亲口告诉了马华的母亲,希望母亲能在村里老张那里买来点(砒)霜,然后让他得以解脱,这样一来,也能给这个家带来些许的轻松。
毕竟以老父亲彼时的状态,是没有办法再给家里创收了,甚至于自打他被战友们用担架从前线给抬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今后的日子,就已经是个半吊子了,因为他已然是成为了一个废人。
而经过了战争的洗礼后,老父亲不希望自己活得这般憋屈,他不希望自己再给这个家带来伤害,毕竟在这个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活着四个亲人呢。
所以老父亲才会在心底是萌生出这样的一个念想。
当然了,老父亲的建议,所换回来的不过是老母亲的一巴掌,可是对于门外的马华来讲,老父亲的话,就犹如一柄铁锤,是狠狠地捶打在他幼小的心灵上。
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那源自于生活所带给他的压力!
看着眼前情绪崩溃的母亲,马华就只是用力地抱紧怀里的老母鸡,好让这只老母鸡是不会因不断地挣扎而脱手飞走,至于他本人,则是快速地墩在了母亲的面前,虽说同样也是红着双眼,可是倔强的他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其坠落下来。
“我不想我达达离开这个家,我舍不得...”
说着说着,马华竟有些哽咽:
“这鸡,是我偷来的...”
说完,便看到马华是一只手死死地握着老母鸡的两条后腿儿,而另一只手则是缓缓地拉住自己的母亲,然后让其手心是贴放在这只老母鸡的身上。
... ...
(哈...哈...哈...)
热日之下,曾经的少年也都已经长大了,当然了,成熟的可不仅仅只是个头儿,还有其心智,还有其想法。
如今的马华,也已经整成了一个大人的模样,眉宇间还能隐约地看到他父亲的影子,即便他的父亲,早已离开他很久很久了。
而此刻,他就如同一个没有思维能力的机器一样,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动作,不断地重复着一声呐喊。
哈...
哈...
哈...
(噗...嘶...噗...嘶...)
待眼前的教官刚一转身,马华便能听到耳旁所传来的这一声他很是熟悉的暗号,是方铎,是他的发小,更是他今生最要好的朋友。
“干哈啊..”
只不过对于马华来讲,他可不像方铎那样性格外放,他刻意地压低着自己的声音,那样子像极了考试途中想要作弊的自己。
“你说这仗究竟什么时候打啊,咱们这都练了两个多月了,我看咋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机械式地将手中的长枪朝前刺去,可方铎的眼神,却始终都在随着教官的移动而挪动着。
“不知道啊...”
而马华也是同样的,一边不断地朝前刺着手里的长枪,一边是做贼心虚地压着嗓子,是与身旁的方铎窃窃私语着。
“哎...”
忽然,身旁的方铎是冷不丁的来了这一声的叹息...
“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见到我的女神...”
快速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马华,方铎的眼里,都充满了桃花,那是单相思的桃花,是如此地盛开,是如此的美丽,是如此的,可怜!
可怜的单身狗啊!
“噗...嘶...鳖(方铎和马华对于教官私下里所起的外号)来了...”
鳖?
这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外号啊,因为教官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可不就像一头在泥沙里限住了爪子的鳖吗?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马华和方铎俩人还不清楚,他们的教官为何会瘸了。
如若他俩人知道这其中的故事,相信也断然不会给教官起上一个这么不雅的外号。
“刺!!!”
(哈...哈...哈...)
一声暴喝,带头的教官便猛地扬起手中的长鞭,然后将其至上天空。
当然了,在这其中,就属方铎喊得大声。
“戳!!!”
(哈...哈...哈...)
又是一声令下,那一根根亮银的枪尖是直指天空。
“刺!!!”
(哈...哈...哈...)
... ...
“戳!!!”
(哈...哈...哈...)
... ...
这,才叫血性!
只不过,这样的血性,并未保持太久。
因为,她来了...
古伊娜尔...
他马华和方铎心里共住的女神!
只不过二者唯一的区别在于,在对于古伊娜尔这个女人的情感问题上,马华和方铎俩人所持有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方铎的爱,是正大光明的,是不加任何的隐瞒的,他的爱是阳光的,是轰轰烈烈的,虽说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所给予对方的感情,都会被对方给无视掉,可是这样的无视对于他来讲,就好似一记催化剂,更加刺激了他心底的那股征服欲。
可马华不同,他对于心中的爱,是压抑的,是不敢跟任何人去分享的,最起码在他自己看来,他心底的这份相思,是见不得光的,所以这样的情感,终归会成为他人生里的一次遗憾,会让他在今后的日子里备受煎熬,可是越是这般地压抑着自己,他最终所能爆发出来的能量,就越是令人感到后怕。
当然了,不管是方铎,还是马华,这二位如今可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毕竟他俩的情感,古伊娜尔是完全不清楚的。
所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内心里的那份自尊心在作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敌的原因而造成了稚气,总之就是,当古伊娜尔刚刚走过俩人的面前的时候,马华竟直接朝着方铎出手了。
而这一下,方铎就被他给三下五除二地给一枪扫倒了。
“哈...哈...哈...”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训练了,就只是看着当众出糗的方铎,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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